前段时间开车回湖北老家,途径郑州中转歇脚。走出高铁站,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头顶的“郑州东站”四个大字,心里忍不住感叹:好家伙,这地方是真的大得没边。朋友开车来接我,路上他就念叨:“咱们这铁路心脏,就是靠人堆出来的。”想想也是,九千多万人的省,省会再怎样也不会没动静。但转头路过长沙时,看着湘江边上的起重机映着晚霞,我琢磨着,城市间的较量,有时候真不是单靠人多能解决的。
中部城市的排位赛,这几年看下来就跟打游戏刷副本似的。有的城市突然爆红,有的一直稳坐前排。今年中部GDP榜单一出,前十名还是那几个熟悉面孔:武汉老大哥、长沙稳坐第二把交椅、郑州紧随其后,接着合肥、南昌、宜昌、襄阳、洛阳、太原和岳阳。特别是长沙把郑州甩开了一段距离,算是一个不小的爆点。而在湖北内部,宜昌这小半年像是装了加速器,猛冲猛打,一举超过了自家兄弟襄阳。
长沙这些年,真不是白给“工程机械之都”的名号的。有一回路过长沙星沙开发区,好家伙,中联重科的塔吊林立,跟钢铁森林似的。朋友在那儿上班,他说:“以前说咱们三一重工、中联重科霸着国内市场就觉得挺神气了,现在海外项目都做到非洲、南美去了。”机械产业这碗饭,长沙已经稳稳吃了十五年,现在又加上新能源和金融两块大饼。你想啊,去年规上工业增加值涨了近10%,GDP突破1.5万亿,这速度放省会城市里也是拔尖的。
反观郑州,手里捏的牌也不差。人海战术就是它最大的底气,随便在二七广场站会儿,四面八方的人流就跟潮水似的。富士康园区里那条上下班的人河,让人看一眼就头皮发麻——全球每两部苹果手机就有一部打这儿出去。宇通的大巴车每天从生产线开向世界各地,思念的速冻饺子更是填满无数中国家庭的冰箱。这么强的工业底子,去年规上工业增速10.5%也不意外。但问题在哪儿?大概是转型的阵痛吧。有网友就调侃:“郑州太实在了,光会埋头搞生产,还缺那么一点‘高级感’”。
说到湖北的‘双城记’,宜昌这次绝对是个惊喜。从襄阳人手里抢走省内第二的位子,搁在往年想都不敢想。上次去宜昌看三峡大坝,那江面上的雾气还没散开,导游指远处说:“咱们葛洲坝加三峡,一年发够半个省的用电。”水电是祖传的家底,现在人家转手搞起了新材料和生物医药。去年GDP冲到6191亿,增速7.55%确实亮眼。有朋友从武汉调到宜昌工作,聊天时感慨:“以前觉得这就是个旅游城市,现在产业园的工地晚上十点还在开塔吊灯。”宜昌北站成了沿江高铁的十字路口,航线也开到东南亚了——内陆城市活生生折腾出沿海的气质。
襄阳也是不服输的主儿。虽然被宜昌反超,但底蕴还在。上个月路过襄阳自贸区,集装箱码得比楼高,东风汽车的厂区望不到头。本地网友调侃得挺形象:“论打硬仗的本事,襄阳从来没怕过谁。”它的问题或许是步子迈得太稳,新能源、新材料喊着口号,真落地的拳头产品还不够响。不过鄂西的地理位置摆在那儿,只要捏牢“汉江走廊”这条线,翻盘的机会多的是。
非省会城市的暗流同样精彩。岳阳抱着长江水道搞临港经济,岳阳楼上望出去的轮船从来就没断过。去年开始引进沿海产业转移项目,动作快得很。河南洛阳靠着老工业基地焕新,中州西路上的重型机械厂改成了智能产业园,路过时看到玻璃幕墙亮得晃眼。至于江西南昌,洪都航空带着大飞机项目的热度,愣是在航空赛道杀出条路。有在商飞工作的同学透露:“C919的零件,江西造的份额可不小。”太原转型更拼,硬生生把煤城改造成新材料基地,太钢的精密带钢薄得能透光——山西人较起真来,连煤矿都能玩出科技感。
说到基建布局,我特别留意过中部的高铁网。郑州的米字型枢纽是肉眼可见的震撼,八条高铁线辐射出去,站台上永远是人头攒动。武汉的天河机场去年吞吐量挤进全国前十,留学生返校季的候机厅简直像个联合国。长沙的地铁已经铺到第六号线,五一广场站换乘的人群乌泱泱一片。有个细节挺有意思:南昌西站搞了个“虚拟换乘”,手机刷个码就能无缝对接地铁,让我这种外地人少跑了好多冤枉路。
产业争夺战更是精彩纷呈。武汉光谷的“中国硅谷”野心谁都能看出来,小米、华为的研发中心一栋接一栋起。但合肥也不声不响抢到不少肉吃——蔚来总部落户时,合肥人朋友圈刷屏的架势比过节还热闹。郑州富士康在搞工业机器人替代产线,线上朋友拍到视频里机械臂灵活得惊人。长沙更绝,把三一重工的5G全连接工厂做成景点,旅游团的大巴直接开进厂区参观。你说这些城市卷不卷?那真是卷出了新高度。
城市竞争的背后,我看还是人才流向的战争。武汉去年搞的“大学生八折买房”政策引发热议,虽然后来执行细节被网友挑刺,但留人的心思足够赤裸裸。长沙直接拼房价底牌——均价一万出头的省会城市,吸引力是实打实的。郑州靠落户零门槛拉人,但企业中层朋友私下吐槽:“岗位质量跟不上,新人待三年就想跑。”最狠的是合肥,中科大的技术转化中心常年蹲着风投机构,研究生宿舍楼下就能签融资协议。有个00后创业者跟我说:“在合肥创业,连咖啡厅里谈的都是融资BP。”难怪有人戏称中部成了“最强大脑收割机”。
返程时在宜昌东站等车,我看站台电子屏显示着“沪汉蓉线2站台进站”。玻璃窗外,工人正给建设中的高铁新区移植香樟树。站前广场的夜市摊热气腾腾,卖萝卜饺子的老板喊着:“吃饱了好上路咯!”突然就明白了所谓城市排名的意义——哪有什么永恒的王者,今日的奋进终究会酿成明日的醇酒。下次再来时,或许又是另一番风景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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